《襄陽耆舊記》作者 - 習鑿齒

習鑿齒(?~383)字彥威, 襄陽人, 東晉著名史學家、文學家。是魏晉精神的一個重要代表人物, 世代為荊楚豪族, 東漢襄陽侯習鬱之後人。精通玄學、佛學、史學。其作品《漢晉春秋》是影響深遠的史學名著。

習鑿齒(317-383, 一說328-413, 字彥威, 襄陽(今湖北襄陽)人。東晉著名史學家、文學家。主要著作有《漢晉春秋》、《襄陽耆舊記》、《逸人高士傳》、《習鑿齒集》等。其中《襄陽耆舊記》是有影響的人物志之一。習鑿齒亦通佛學, 力邀著名高僧釋道安到襄陽弘法。亦在我國佛學史上產生一定影響。因習有腳疾, 故稱半人之稱, 後襄陽為晉室收復, 習鑿齒被征以國史職事, 未就而卒。

習鑿齒少有志氣, 且博學多聞, 以能文著稱。初為東晉大將、荊州刺史桓溫的別駕, 位列諸參佐之首。桓溫北伐時, 也隨從參與機要。桓溫任大司馬後, 圖謀篡奪帝位, 習鑿齒著《漢晉春秋》以制桓溫野心。因忤桓溫, 遷為滎陽太守。不久辭職歸鄉。

習鑿齒最初作為湖北襄陽的一大名士, 其才學與名望, 在當時來說, 可謂聲播天下, 除了名揚後世的《漢晉春秋》, 其所著的《襄陽耆舊記》, 是中國最早的人物志之一。話說東晉時, 前秦王苻堅攻佔襄陽, 虜俘了當時兩大名士, 即為習鑿齒和釋道安。當時, 習鑿齒正患腳病, 瘸著走路。在帶去見苻堅時, 苻堅感慨地說:當年, 晉室平定東吳獲取的最大利益, 是東吳的兩個俊傑陸機、陸雲  , 朕以十萬之師取襄陽, 唯得一人半也。僕從射權翼問:誰耶?苻堅說:釋道安一人, 習鑿齒半人也。賞識之重溢於言表。至於苻堅所說釋道安一人, 習鑿齒半人”, 並非指習鑿齒才華不如釋道安, 而是諷刺戲謔當時的習鑿齒瘸著一條腳走路。而其中苻堅所提到的釋道安, 則是當時的一位著名高僧。釋道安(西元312—385年)俗姓衛, 常山扶柳人, 24歲師事竺佛圖澄, 善詩文, 居長安時, 衣冠子弟為詩賦者, 偕依附他致譽, 可惜他本人留下的詩文太少。為避戰禍, 釋道安于晉帝興寧三年(365年)帶領眾徒南投湖北襄陽, 並逐漸成為襄陽名士習鑿齒的至交。在襄陽期間, 釋道安大弘佛法, 並聚集一批高僧及弟子整理佛經, 使佛法不因戰亂而毀。他是繼竺佛圖澄之後弘化于北方的高僧, 同時也是中國佛教弘傳史上, 具有承前啟後功績的高僧。當初, 習鑿齒去見釋道安時, 遠遠地便自我介紹說:四海習鑿齒。釋道安則應聲道:彌天釋道安。這兩句話的意思是說:我是四海皆知的習鑿齒;我是天下聞名的釋道安。由此可見, 兩人在當時的知名度。

習鑿齒是東晉著名史學家、文學家, 博學洽聞, 以文筆著稱, 他仰慕先賢耆舊的立身行事, 寫了著名地記《襄陽耆舊記》。《襄陽耆舊記》記載了自戰國至東晉湖北襄陽地區的人物事蹟、山川地理及城邑古蹟, 為後人研究湖北地方歷史、襄陽地方風貌提供了寶貴的史料。但這樣珍貴的綜合性地方文獻著作, 從南宋之後就殘缺不全了, 甚至於其書名和作者都引起後人種種的推測和爭議, 這嚴重影響了它在中國方志史中的地位。後世更有人認為此記本身是習鑿齒為襄陽習氏編造了一個華麗的先世和詩書傳家、尊重禮法的門風形象;通過對當朝襄陽諸牧守形象的精心刻畫, 拉近了襄陽習氏與東晉朝野的關係, 為其家族營造了一個良好的政治文化環境。因此, 在採用《襄陽耆舊記》時, 需要對習鑿齒創作的成分加以甄別。

《襄陽耆舊記》簡介

最早為襄陽編纂方志且有輯本流傳至今者, 應該是晉代的習鑿齒。這部方志被稱為《襄陽耆舊記》或稱為《襄陽耆舊傳》。究竟稱還是稱”, 南宋之初, 就有人討論過。晁公武在《郡齋讀書志》中說, 《隋書 經籍志》曰《耆舊記》, 《唐書 藝文志》曰《耆舊傳》。觀其書, 記錄叢雜, 非傳體也。名當從《隋書 經籍志》, 稱《耆舊記》。清代乾隆五十三年(1788)六月, 任兆麟為心齋十種本所作序中說:考原書, 前載人物, 中載山川、城邑, 後載牧守。”“今本不載山川、城邑, 則雲傳亦可。然前人所引率稱記, 則仍舊名為得也。看來, 任氏同意稱”, 又以為稱要好一些。理由是前人所引率稱記(其實並非如此, 唐代皮日休就稱《襄陽耆舊傳》)。到光緒二十五年(1899)五月, 吳慶燾在為重輯本所作序中說:《襄陽耆舊記》, 隋、唐志皆五卷, 《宋志》同《隋志》作’, 《唐志》作。馬氏《通考》引晁氏說, 以為名當從《隋志》, 是也。吳慶燾贊同書名以《襄陽耆舊記》為好。這種稱、稱的討論, 雖然沒有多大的意義, 但卻引起我們對習鑿齒所撰時書名的考查。
    裴松之注《三國志》時, 引錄了許多習鑿齒的著述, 其中《襄陽記》就有近二十條之多。除《吳書》中一條是解說襄陽地名柤中, 皆為介紹襄陽人物。在《三國志注》中沒有一條出自《襄陽耆舊傳》或《襄陽耆舊記》。這就是說, 習鑿齒所撰為《襄陽記》而不是《襄陽耆舊傳》或《襄陽耆舊記》。《耆舊傳》、《耆舊記》是《襄陽記》失傳後, 後人輯錄時所加添之名。裴松之能夠引《襄陽記》為《三國志》作注, 說明當時《襄陽記》猶存。裴松之是南朝宋人, 注《三國志》告成于宋文帝元嘉六年(429)。《襄陽記》亡佚於何時, 我們只能做大致的推測。《隋書?經籍志》中已無著錄, 卻有《襄陽耆舊記》五卷。顯然, 隋代《襄陽記》原本已經亡佚。不僅《襄陽記》, 裴松之注引魏、晉人著作二百十種中的五十餘種不見著錄。這不得不使人想到梁代末年那場古代典籍的厄運, 梁元帝蕭繹在江陵焚書二十余萬卷。習鑿齒所著《漢晉春秋》、《襄陽記》很有可能在被焚之中。後人輯佚本, 如果僅載人物, 猶可。如果前載人物, 中載山川, 後載牧守”, 稱《耆舊傳》、《耆舊記》均為不妥。因為耆舊一語不能涵蓋山川人物

習鑿齒所撰《襄陽記》, 對後來地方誌編纂影響甚大。晉宋間就有范汪《荊州記》、庾仲雍《荊州記》、高范《荊州先賢傳》及無名氏的《荊州土地記》先後面世。南朝宋有郭仲產的《南雍州記》(又名《襄陽記》)、盛弘之的《荊州記》、劉澄之的《荊州記》及無名氏的《荊州圖副》。齊梁時期則有張瑩的《漢南記》、鮑至的《南雍州記》、王韶的《南雍州記》、無名氏的《雍州記》、蕭世誠(繹)的《荊南志》等。可惜的是這些典籍亦皆亡佚, 我們只能從輯佚的些許條文中窺測它的全貌, 這些條文為我們研究襄陽歷史文化提供了十分寶貴的資料。

習鑿齒《襄陽記》亡佚後, 至遲在隋代就有了名為《襄陽耆舊傳》或《襄陽耆舊記》的輯佚本流傳。這從唐初編纂大型類書《藝文類聚》的引用典籍可以看出。同盛唐時期編纂的《初學記》一樣, 引述中時稱《襄陽耆舊傳》, 時稱《襄陽耆舊記》, 時稱《襄陽記》。晚唐襄陽詩人皮日休把《襄陽耆舊傳》帶到了蘇州, 好友陸龜蒙讀後寫有《讀襄陽耆舊傳因作詩五百言寄皮襲美》長詩一首。詩中提及的耆舊人物有宋玉、龐公、孔明, 還有三胡二習。從三胡二習分析, 此本與後來輯本應有不同。今所見者何止二習?所謂三胡”, 未知那三胡, 又為今見本所無。我在《評注》時僅憑推測, 以為是賢牧中胡烈及其兄胡奮、胡廣或胡世元。皮日休的《襄陽耆舊傳》, 當為另一個版本。唐代除有《襄陽耆舊傳》行世外, 還有吳從政所撰《襄沔記》(《宋史?藝文志》稱《襄沔雜記》)三卷面世。吳從政, 號棲閑子, 籍貫鄉里不詳。大概是盛唐時期人。《直齋書錄解題》雲:《襄沔記》三卷, 唐吳從政撰。刪《荊楚歲時記》、《荊州記》、《南雍州記》等, 集成此書, 其記襄漢事蹟詳矣。還有佚名氏《襄陽風俗記》、《襄州圖經》、《穀城縣圖經》等行世。

宋代《襄陽耆舊傳》有了刻本, 市博物館藏有一本《襄陽耆舊傳》, 結尾署:系右漕司舊有此版, 歲久漫不可讀。於是鋟木口口郡齋庶幾流風遺跡來者考焉。紹熙改元初伏日襄陽守延陵吳琚識。吳珺是南宋孝宗、甯宗時代的書法家。《書史會要》評他的書法藝術為字劃類米芾, 而峻峭過之。《容台別集》也說吳珺書自米南宮外, 一步不窺。京口北固山有天下第一江山榜書, 即其筆也。琚字居父, 號雲壑居士。開封人。其父吳益為宋高宗吳皇后之弟, 封太甯郡王。吳珺雖然出生在貴族之家, 但卻惜名畏義, 不以戚畹自驕。太學讀書之時, 即工翰墨, 深得宋孝宗的喜愛, “常召之論詩作字。乾道九年(1173)特授添差臨安府通判。其後, 曆尚書郎部使者, 換資至鎮安軍節度使。又以才選除知明州兼沿海制置使。甯宗初(1195, 祠奉朝請, 不久, 知鄂州, 再知慶元府, 位至少師判建康府兼留守卒。吳珺在紹熙元年(1190)至紹熙二年(1191)曾任襄陽太守。

這本《襄陽耆舊傳》不分卷, 所傳耆舊, 起自宋玉, 止于杜甫。所載賢牧起于魏時胡烈, 止于五代漢安審琦。最後有賢宰劉秀之、傅僎、庫狄履三人。顯然, 此刻本是對習鑿齒所傳襄陽人物的續寫本。

在吳琚刻印《襄陽耆舊傳》之前五年, 宋孝宗淳熙十二年(1185, 襄陽府知府高夔命州學教授劉宗編撰了一部《襄陽志》, 共四十卷。《文獻通考》曰:郡守岣山高夔命教授劉宗、幕官上蔡任澮編纂為書, 既詳備, 而刊刻亦致, 圖志之佳者”, 陳鍔也說最稱詳備。這部《襄陽志》或許是襄陽府最早、最完備的地方誌著作。有論者認為, 高夔是宋徽宗末時任襄陽郡守的, 劉宗編撰《襄陽志》當完成于高夔任滿的宋宣和七年(1125)。此論, 不知有何依據。峴山石幢題名中, 有淳熙乙巳(1185)的題名:淳熙乙巳, 臨川王厚之順伯被命指置郵傳至襄陽。孟冬二日還轅。朐山高仲一。永嘉劉義山。中山閻口英餞別於峴首。天宇清肅, 北望中原, 慨然久之。題名四人中, 高仲一, 當是知襄陽府的高夔。又, 《續通鑒》於淳熙十二年九月載:丁酉, 郭杲申襄陽府木渠下屯田二麥數。……繼以湖廣總領趙彥逾, 知襄陽府高夔、京西運判劉立義、鄂州江陵副都統閻世雄, 奏襄漢之間麥稻熟時。由此知, 高仲一非高夔莫屬。淳熙十二年(1185)十一月, 在襄陽知府任也是可以肯定的。宣和七年至淳熙十二年, 中間相距五十年, 高夔不可能兩任襄陽知府。淳熙十二年, 高夔命州學教授劉宗編纂《襄陽志》, 應該是沒有疑問的。
    
明代萬曆年間, 《襄陽耆舊傳》又有了新刻本。萬曆二十一年(1593, 時任提督太岳太和山、兼管撫民分守下荊南道湖廣布政使司右參議, 鵝湖陸長庚, 為之作序。開篇雲:《襄陽耆舊傳., 紹聖初, 太守吳琚刻於郡齋, 泯滅久, 郡不得而覲焉。司寇胡公價, 初令臨海, 得于學士先生梓以歸。前載人物, 中載山川、城邑, 後載牧守。晁氏謂, 記錄叢雜, 非傳體也, 名記可已。胡價是宜城人, 嘉靖四十一年(1562)進士, 官至刑部右侍郎。陸長庚認為胡價所得《襄陽耆舊傳》即吳琚刻本, 顯然是不對的。吳琚刻本是沒有山川、城邑的。胡價臨海本應該又是一種版本, 屬五卷本。或許因為晁氏之語, 此次刊刻刪去了山川、城邑部分。這可以從清乾隆時任兆麟《心齋十種》序中得到證實:余家藏有《襄陽耆舊傳》一冊, 亦習氏所著, 前神宗時(即萬曆)郡齋刊本。考原書, 前載人物, 中載山川、城邑、後載牧守。隋志稱記, 唐志始稱傳。今本不載山川、城邑, 則雲傳亦可。所謂考原書的原書, 當即胡價所得臨海本。由是知明萬曆刊本即臨海本刪節山川、城邑之刻本。明萬曆刻本是否依據宋代吳琚郡齋刻本, 清光緒二十五年(1899)吳慶燾提出過疑問。他在重輯本序中說:觀鵝湖陸氏序, 知任書蓋據吾鄉胡玉如(胡價字玉如)先生臨海刊本。而臨海本之為吾宗雲壑(吳琚字雲壑)本否, 未可知也。”“心齋自雲所藏為神宗時郡齋刊本, 似即雲壑本。考諸文博館藏本, 我們認為明清所刊《襄陽耆舊傳》均與吳琚郡齋本無關。《襄陽耆舊傳》五卷本(臨海本)在萬曆中被刪節為三卷本, 到光緒二十五年吳慶燾重輯為五卷本。其源流還是較為清晰的。